缘起

我之所以会读道德动物这本书，是之前在coursera上了一门佛教与现代心理学的课，刚开始的时候无非是想随便学一些，听下来发现所谓的进化心理学真是有趣，且在很多方面是和佛教的四圣谛是相应的。于是买了主讲人Robert Wright的这本道德动物。

总结

读下来大致上没有让人失望，从自然选择到亲缘选择到互利原则，前几章可谓是一气呵成。即使是零散的摘抄一些话也足够让人耳目一新了。但是看到后面多少感觉有点水，比如大段大段的描述达尔文的个人经历。最后几章纯粹在讨论道德啊功利主义什么的，其实既然书名叫做道德动物那么谈论道德本身也就无可厚非，可能是我自己不大喜欢这方面的内容吧。

看书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久以前看到的一个有趣但是一直困扰自己的概念。作为一个切入点解释进化心理学倒也不错。

松散生命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在《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这本书中，一位精神病人提到了一种松散生命。

其实蚂蚁都是一种生命的细胞，我命名为 松散生命 。蚁后就是大脑，兵蚁就是身体的防卫组织，工蚁都是细胞，也是嘴，也是手，用来找食物，用来传递，用来让大脑维持。蚁后作为大脑，还得兼顾生殖系统。工蚁聚在一起运输的时候，其实就是血液在输送养分，工蚁兼顾好多种功能，还得培育新生的细胞 就是幼蚁。蚂蚁之间传达信号是靠化学物质，对吧？人也是啊，你不用指挥你的细胞，细胞之间自己就解决了！明白吧？其实蚂蚁是生命形式的另一种，不是简单的昆虫。你养过蚂蚁没？没养过吧。你养几只蚂蚁，它们没几天就死了，就算每天给吃的也得死，因为失去大脑的指挥了。你必须养好多只它们才会活。就跟取下一片人体组织培养似的，只是比人体组织好活。咱们看蚂蚁，就只看到蚂蚁在爬，其实呢？咱们根本没看全！蚂蚁，只是细胞。整个蚁群才是完整的生命！松散生命！

几年前看那本书的时候，觉得有些故事颇有共鸣，这篇《生命的尽头》就是其中之一，以至于在看道德动物这本书关于蚂蚁的阐述的时候，很快的想到了所谓的松散生命，看来所谓松散生命的这个问题真的困扰我很久，当然佛家会有一些类似无我无众生相的答案，不过那些太过究竟，对现在的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觉得松散生命这个概念作为一种模型也未尝不可，但是从“用最简单的假设解决最多的事情”这个标准来说，比起进化心理学还是差一点。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蚂蚁自然算是一种生命，但是那位精神病人之所以认为一个蚂蚁只是一个细胞的关键在于，蚂蚁是无私的，类似我们熟知的还有蜜蜂。这就很奇怪了是吧，在我们的认知中生命体就不应该是无私的，即使我们在平时生活中存在所谓的互帮互助的道德，那么也不过是一种有意识的互惠行为，即我们会期待别人会报答我们。老子说：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相比于人，蚂蚁当然是没有道德概念的，一只工蚁为了蚁后能完全抛弃自己的生命当然不可能是因为道德，而只可能是工蚁和蚁后本来就是一个生命体。我想这就是《天才》一书中的观点。

进化心理学的解释

自然选择

说说进化论。进化论的核心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比如在一个小群体中自私而强大的生物能获得更多的资源，所以把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的概率也就更大。按照这种理论的推演，达尔文在蚂蚁蜜蜂这类群体选择的时候遇到了麻烦。固然，在蚂蚁部落中，遵守道德准则的个体越多，那么这群蚂蚁的竞争力就越强，他们的遗传优势也就更明显。但是考虑一下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最勇敢最具牺牲精神的蚂蚁一定是死的更多的，反而是那些自私的蚂蚁能留下子嗣继承基因。即使我们用魔法在群种的90%的个体中植入无私的基因，在时间的长河中他们最后也会被同部落中善于明哲保身的蚂蚁打败。

亲缘选择

所以自然选择是如何来解释蚂蚁这种非互惠的道德的呢？答案是亲缘选择，换言之人们更愿意保护和他们基因接近的人，比如自己的兄弟和孩子。举例说明，假设有一名陌生人和自己的兄弟同时遇险，而我们只能救一个，我们会救谁？一种情况是我们带有救陌生人的基因（只是一种假设，可能带有无差别的基因更加合理），结果陌生人得救了我们挂了，那么最后这种倾向救陌生人的基因就没有传递下去。另一种情况是我们带有倾向救兄弟的基因，结果兄弟得救了我们挂了，那么由于兄弟之间的基因更加相似(这是亲缘选择理论的关键)，最后这种基因就有更大的概率传递下去。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更加愿意帮助亲人的原因–只是因为这种帮助亲人的基因更容易传递下去，说句题外话，那为什么人们更愿意保护孩子而不是父母呢，同样可以用进化心理学解释，即父母的生育能力远低于孩子。

基因相似度

人类的同父母的兄弟之间基因的相似度是1/2，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是1/4。但是对于蚂蚁来说，由于繁殖的方式决定的，这个数值高达3/4，用刚才救人的例子来说，如果我们救了兄弟，那么该基因有1/2的概率传递下去，而对于蚂蚁来说，概率就大得多，而对于细胞来说，这个值更是接近1。对细胞来说，同类细胞的存活和自己的存活没什么区别，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不会把一个细胞也看作一个生命体。当基因相似度等于1的时候，这种利他行为就是根本的，必须的。

生命的定义究竟是什么

话说回来，究竟应该把蚂蚁定义为松散生命还是一个个单独的生命，这件事的意义本来就不大。就如同《自私的基因》一书中所说：就好像非要讨论牛顿和达尔文谁更伟大一样，不管结论如何，他们两人的生平事迹和成就是客观存在的，不会发生任何变化。